古历腊月二十四是什么日子?扫尘祭灶,这才是年味儿的序章。


你问我古历腊月二十四是什么日子

这个问题,要是搁在现在,手机日历一划,蹦出来个“扫尘日”,冷冰冰的三个字,没了。可在我心里,这日子,它是有味道的,有声音的,甚至有那么点儿手忙脚乱的狼狈和尘埃落定后的通透。

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日期标记。它是一个开关。一个“预备——过年!”的信号枪。

这一天,我们那儿管它叫“掸尘”,听听这词儿,多有劲儿。“扫”太文气了,“掸”,那得是拿着鸡毛掸子或者绑着布条的长竹竿,对着屋顶的蜘蛛网,墙角的积灰,柜子顶上一年都没人碰的陈年老垢,狠狠地、痛快地来那么一下。

我记忆里的腊月二十四,天总是灰蒙蒙的,冷得人直跺脚。但屋子里,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。我妈会用一块旧头巾把头发包得严严实实,像个准备上战场的女兵。我爸呢,负责爬高,搬开沉重的组合柜,露出后面那些让人惊叹的、毛茸茸的灰色“地毯”。而我,就是那个上蹿下跳,一会儿递抹布,一会儿搬小板凳,嘴里还不停嚷嚷着“妈,这儿还有!爸,小心点!”的小跟屁虫。

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特的混合气味。是灰尘被搅动起来的呛人味道,混合着老式家具的木头味儿,还有皂角粉兑了热水之后,那种朴素又干净的香气。阳光会从擦得锃亮的玻璃窗里斜斜地射进来,正好照亮空气中无数飞舞的尘埃,像一场沉默的、盛大的金色暴雪。那时候觉得好玩,现在想来,那不就是把一整年的“晦气”和“穷气”全都打包扬出去的仪式感吗?

这叫“扫尘日”,扫的不仅是物理上的尘埃,更是心理上的。把过去一年的不顺心、不如意、鸡毛蒜皮的烦恼,通通随着这些灰尘,一扫而空。屋子亮堂了,心里也跟着豁然开朗。这是一种多么朴素又充满智慧的东方哲学啊。辞旧,必须得有这么个彻头彻尾的动作,才能心安理得地迎新。

当然,古历腊月二十四的重头戏,可不止扫地这么简单。

还有一件更神秘、更好玩的事儿——祭灶

有些地方是“二十三,糖瓜粘”,我们那一片儿,更多是随着“官三民四”的说法,把这事儿放在二十四。灶王爷,那个传说中住在每家每户厨房里,记录一家人一年善恶的小神仙,就在今天,要上天去跟玉皇大帝“打小报告”了。

这可是个关键时刻。为了让灶王爷“上天言好事,回宫降吉祥”,奶奶会郑重其事地从一个铁皮饼干盒里,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灶糖。那是一种用麦芽糖做成的糖,又甜又粘牙。奶奶会先点上香,嘴里念念有词,然后把灶糖在火上稍微烤一下,让它变得又软又黏,再小心翼翼地抹在贴在灶台墙上的灶王爷画像的嘴上。

她一边抹一边笑眯眯地跟我说:“把他的嘴粘住,他就光说好话,说不了坏话啦!”

这简直是我童年里最早接触到的“人情世故”启蒙。原来神仙也是可以“贿赂”的。用一块甜到发腻的糖,封住那张可能说出“某某家孩子太淘气”或者“小夫妻俩老吵架”的嘴,换来玉帝对我们家来年的好印象。这背后,藏着老百姓最实在的愿望:祈求平安,盼个好年景。

送走了灶王爷,家里的气氛就彻底不一样了。那意味着,我们进入了真正的“过年时间”。接下来的几天,就是蒸馒头、炸丸子、写春联、准备年夜饭……一切都紧锣密鼓,带着一种幸福的忙乱。

所以,你再问我古历腊月二十四是什么日子

它是年味儿的序章,是春节这部盛大交响乐奏响的第一个强音。

它是一次家庭总动员,是汗水和欢笑交织的集体记忆。在那个没有扫地机器人,没有家政阿姨的年代,一场大扫除,就是一次家庭成员间的亲密协作。

它更是一种心理上的告别与迎接。把旧的、脏的、不好的统统清理掉,腾出最干净、最敞亮的空间和心情,去迎接那个崭新的、充满希望的、噼里啪啦响着鞭炮的新年。

如今,生活节奏快得像按了倍速键。我们住在窗明几净的高楼里,年味儿好像也随着那扬起的尘土,变得稀薄了。很多人不再记得祭灶的仪式,大扫除也可能只是请个钟点工。但每到腊月二十四前后,我还是会习惯性地,想要把家里彻底收拾一遍。

或许,我们掸掉的,早已不是什么“晦气”,我们送走的,也不是那个需要用糖粘住嘴的灶王爷。我们只是在用这种古老的方式,提醒自己:嘿,停下来,这一年要过去了。好的坏的,都翻篇了。

准备好,新年要来了。这,就是古历腊月二十四的全部意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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