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93年4月1日农历是多少?这个问题,怎么就突然从我脑子里蹦出来了呢。毫无征兆,就像午后阳光里一粒不安分的灰尘,打着旋儿,就这么落在了心上。
我甚至都不是为了查某个人的生日,也不是为了核对什么历史事件。都不是。它就这么来了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。
于是我放下手里的活儿,打开万年历,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,回到那个有点遥远,甚至已经开始泛黄的年份。1993。屏幕上跳出答案:癸酉鸡年 三月初十。
癸酉鸡年,三月初十。
这几个字,远比“1993年4月1日”这个冰冷的阿拉伯数字组合,要来的有温度,有画面感。一瞬间,记忆的阀门好像被这把生锈的钥匙给拧开了,一股脑地,涌出来的全是那个年代独有的,有点粗糙甚至土气的味道。
1993年4月1日农历是多少,这个问题本身其实一点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,它像一个时空胶囊的密码,解开的是一整个属于90年代的春天。
那一天,是星期四。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学日。但它又顶着一个“愚人节”的帽子,让那个平平无奇的星期四,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蠢蠢欲动的,想要恶作剧的因子。我敢打赌,那天肯定有无数个男生,把写着“你背后有东西”的纸条偷偷贴在女同学的背上,然后看着她在一群人的哄笑里又羞又恼。也肯定有老师走进教室,板着脸说“今天临时测验”,在一片哀嚎声中,突然咧嘴一笑,说“愚人节快乐!”
那时候的快乐,就是这么简单,这么幼稚,甚至有点傻气。
三月初十,这个农历日子,意味着春天已经真的来了。不像现在,我们看着手机上的天气预报,精确到小时,感知着22摄氏度和23摄氏度的细微差别。那个时候的春天,是靠身体去感受的。是脱下厚重棉袄时,身体突然一轻的舒爽;是路边柳树刚刚抽出嫩芽,那种晃眼的、鲜活的绿;是空气里不再有冬天的凛冽,而是带着一点潮湿的泥土和青草的味道。
那个三月初十,应该还有点倒春寒吧。我隐约记得,那会儿的校服还是那种宽大的运动服,蓝白相间,拉链可以一直拉到下巴,我们总喜欢把手缩在长长的袖子里,觉得那样特别有范儿。脚上踩着一双回力或者双星,鞋边儿早就被泥土染成了看不出本来的颜色。
1993年4月1日农历是多少?它还是Beyond乐队的《海阔天空》刚刚响彻街头巷尾的日子。那时候,每个自认为有点叛逆的少年,嘴里都会哼着“今天我,寒夜里看雪飘过”。我们还不懂什么叫理想,什么叫现实的挣扎,只是单纯觉得,那种带着一点点沙哑和不羁的歌声,酷毙了。家里的录音机里,翻来覆去放着那盘磁带,A面听完了,熟练地用手指“咔哒”一声按下弹出键,翻到B面,继续。磁带转动的声音,成了那个时代青春期最动听的背景音乐。
那一年,还没有互联网,没有智能手机。人与人之间的联系,靠的是书信,是教室里传的小纸条,是晚自习后在操场上并肩走过的沉默,或者是家里那部红色的转盘电话。等待一通电话,或者一封回信,那种焦灼又甜蜜的心情,是现在秒回的微信永远无法给予的。
我们所有的信息来源,是报纸,是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响起的《新闻联播》,是那台十四英寸的彩色电视机。世界很大,但我们能看到的,只有那个小小的方框。可奇怪的是,我们从不觉得世界小。因为我们的内心世界,正在野蛮生长。
说回1993年4月1日农历是多少这个话题。其实,我外婆还在世的时候,她就完全活在农历的世界里。你跟她说几月几号,她没概念,但你跟她说三月初十,她马上就能告诉你,哦,清明快到了,该准备青团了。或者说,这个节气,地里的什么庄稼该下种了。
农历,它不像阳历那样,是一个纯粹的、理性的计时工具。它本身就带着一种生活的节奏,一种与土地、与节气、与祖祖辈TAINAN辈的生存智慧紧密相连的韵律。每一个农历的日子,仿佛都带着它自己独特的性格和气味。三月初十,就是这样一个日子,它承载着春天的希望,万物复苏的萌动,还有那个特定年份里,我们独一无二的记忆。
那天,那个叫癸酉鸡年三月初十的日子,我大概正坐在教室里,听着数学老师讲解析几何,头疼得要命。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,把粉笔末照得清清楚楚,在空气里飞舞。我可能在偷偷看一本金庸的武侠小说,也可能在跟同桌用眼神交流着某个心照不宣的秘密。
下课铃一响,整个校园瞬间被喧闹填满。我们会冲向小卖部,花五毛钱买一包咪咪虾条,或者是一根冰棍。然后,在操场上追逐打闹,直到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。
现在回想起来,那个日子,好像什么大事也没发生。它没有被历史铭记,也没有在我个人的生命中留下什么惊天动地的印记。它只是千千万万个普通日子中的一天。
可为什么,当我今天突然问自己“1993年4月1日农历是多少”时,那些被尘封的画面,会如此清晰地,带着声音、气味和温度,一起涌现出来?
也许,我们怀念的,从来不是某一个具体的日子。我们怀念的,是那个回不去的时代,是那个傻气、天真、对未来充满无限想象的自己。我们怀念的,是那种物质贫乏但精神世界无比富足的感觉。
那个三月初十,过去了,就再也不会回来。就像我们的青春一样。
但它又以另一种方式永远存在着。它藏在一首老歌的旋律里,藏在一张旧照片泛黄的边角里,也藏在今天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里——1993年4月1日农历是多少?
答案是,癸酉鸡年三月初十。
它是我记忆里的一个坐标,通往那个,再也回不去的春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