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问题,像一枚沉在时间河底的石子,被猛地一捞,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水汽和冰冷。你问1967年1月3日农历是多少?我不能简单地给你一个日期,因为这个数字背后,是一个时代的缩影,是一代人无法磨灭的记忆烙印。
答案是:一九六六年,丙午马年,冬月廿三。
对,你没看错,公历虽然踏进了1967,但农历的脚步还停留在丙午马年的尾巴上。再过十几天,才是丁未羊年的春节。冬月廿三,这已经是深冬了,离过年不远了。
天,是真的冷。那个年代的冬天,似乎比现在要冷得多,是那种能钻进骨头缝里的、干巴巴的西伯利亚寒流。尤其是在北方,窗户上糊着纸,一早起来,窗棂上全是厚厚的冰花,呵一口气,能瞬间凝成白雾。人们穿着厚重的棉袄棉裤,臃肿得像个粽子,脚上是那种笨重的大头棉鞋,走在雪地里,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。
可比天气更让人心头发紧的,是那个时代的空气。
就在这一天,1967年1月3日,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远方的上海酝酿。历史课本上那个冰冷的词汇——“一月风暴”,它的序幕,恰恰就是在这几天拉开的。整个社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,暗流涌动,每个人都身不由己地被卷入其中。街头巷尾,墙壁上糊满了密密麻麻的大字报,油墨的气味混杂着冬日凛冽的空气,构成了一种独属于那个年代的、紧张而又亢奋的味道。
你想象一下那个场景:一个普通的工人,或者一个戴着红袖章的学生,在1967年1月3日这一天,他(她)在做什么?
可能,他清晨顶着寒风去工厂上班,工厂里高音喇叭正慷慨激昂地播放着革命歌曲。他或许心里惦记着家里的几张布票、粮票这个月该怎么分配,惦记着孩子冻得通红的小手。但他的脸上,必须是坚毅的,是符合时代要求的表情。他路过宣传栏,停下来,眯着眼,辨认着那些用毛笔写就的、杀气腾腾的文字。那些文字,决定着一些人的命运,也搅动着所有人的内心。
可能,她是一个年轻的女孩,扎着两条粗黑的辫子。她或许不再去学校上课了,而是和同学们一起,投入到一场她自己也未必完全理解的“革命洪流”中。她可能正在为一个标语的措辞而与人争论得面红耳赤,也可能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等待着参加一场重要的批斗大会。她的青春,没有花裙子,没有流行歌曲,只有铺天盖地的红色和震耳欲聋的口号。
这一天,是农历冬月廿三。
在中国的传统里,这已经是“年根儿”了。按照老辈人的习惯,该准备杀猪宰羊,准备年货了。可在1967年的这个冬天,传统的年味儿被冲得稀薄。谁还有心思去琢磨小年夜要祭灶,除夕夜要吃什么?“春节”这个词,甚至都被一些激进的红卫兵视作“封建四旧”,要“革命化”。
但人心里的那点念想,是扑不灭的。
我想,总会有一个母亲,在昏暗的灯光下,悄悄地给孩子缝补过冬的棉衣,心里盘算着怎么用仅有的一点白面,在年三十晚上包一顿饺子。那饺子馅里,可能只有几片可怜的白菜帮子和一点点肥肉膘。但那份对“年”的期盼,对家人团圆的渴望,就像地火一样,在冰封的大地下奔腾。
1967年1月3日,农历丙午马年冬月廿三。
这是一个被宏大叙事包裹的日子,但它同样是由无数个体的吃喝拉撒、喜怒哀乐构成的。那天升起的太阳,和今天的太阳,是同一个。那天吹过的风,或许也夹带着一丝来自遥远故乡的炊烟味道。
我们现在查询一个日期,用手机,几秒钟的事。但当我们把这个日期放回它所属的时间坐标里,你会发现,它不是一个孤立的点,而是一张巨大的网。这张网上,有政治的风暴,有社会的变革,有理想的狂热,也有最朴素的人性微光。
所以,当下次有人再问起1967年1月3日农历是多少,你不仅可以告诉他答案是丙午马年冬月廿三,你还可以告诉他,在那一天,凛冬已至,风暴将临,一个旧的时代正在剧烈地摇晃,一个新的、充满未知和动荡的时代,正伴随着寒风,呼啸而来。而无数普通人,就在这历史的巨浪之下,努力地、坚韧地,过着他们寻常又不再寻常的一天。